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妙法蓮華經普門品說明


 


溫光熹居士著


 


一、開門的鑰匙


二、觀世音菩薩救苦的來歷和我們擺在門前的一些問題


三、受持普門品應該知道的兩個重點


四、普門品內究竟有些什麼重要的意義


五、家家有門


迴向白


 


一、開門的鑰匙


 


冬天的太陽,吃不得,人人需要,人人愛它。


夏天的涼風,穿不得,人人需要,人人愛它。


 


觀世音菩薩,是我們的太陽,也是我們的涼風。冷酷的世界裡,他是太陽,熱惱的世界裡,他是涼風。


 


1、懂得人生嗎


 


為什麼要信觀世音菩薩?等於說:為什麼要學佛?


 


因為,我們有人生問題。什麼是「人生」呢?它—人生—就是生活與生命的綜合。


 


人為什麼要勞動?為的是要生存下去,就是要生活。生活,有的很苦,有的很麻煩,高爾基在他的名作『人間』內有一句話:『不論你怎樣,到頭來都是棺材和墳墓』。既然終歸要死,為什麼總想生活下去?因為,人有生命。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呢?就是一句話:活人要活得有意思義(人生為什麼)。反之,如果生命沒有一點意義的話,何必勞苦地要生活下去呢?


 


怎樣才能活得有意義?就是理性問題。什麼是理性?就是覺悟到人生真實的意義。


 


人生真實的意義(也就是說『生命的意義』)在哪裡呢?簡單一句話:就在理性裡。理性又是什麼呢?理性是人生本有的圓滿的活潑潑的心性的反映(這,不是抹殺因緣生法的『唯心論』的心),如像一塊明鏡,是有光的,潔淨的;光被灰塵遮蔽了,照不見本來空靈的淨境。又如金在礦中,夾有上沙,沒有提煉出來。理性的光,就是理性的作用。如佛家菩提願心、四攝六度萬行,孔孟倫理行誼的仁義等。所以宋明理學家愛說一句話:孝悌之道,做到了極點,只是合該如此。頂好就是這『合該如此』四個字。為什麼?因為這些都是我們理性上本有的光。一個人如果能實踐到佛祖聖賢給我們指出的真理—理性的啟示—的話,實踐一分就還原到一分,放一分光明,得一分受用。什麼是這理性的明鏡上的塵垢和金礦裡夾的土沙呢?就是:煩惱物慾。一個人如果不從理性上去體驗,越要求真正的人生意義,越得不到,越得不到就越苦了。如像失掉了理性的人,憑你的何理智而生活著,都是在吃鹽水,越吃越渴。有了理性,就是理智(包括知識等)缺乏一點,仍有人生的趣味,如像有些人從前沒有知識,物質生活的享受也不充分,而他的一生,渾渾噩噩地,一片『太和之氣』,仍然有活人的趣味,一樣活人。相反,如果失了理性,雖然有一點理智,只曉得在灰塵裡打滾,雖有人底生活,失了人的生命,等於尋常話說的『沒有靈魂的人』。一個死板的機械的東西,還有什麼意味呢?如果把理性實踐到一點了的話,那麼,理智便為人所用而且有益;否則光有理智,就反有害;如物質科學和人文科學單純地發展起來,就成為為害人類的東西了。理性發展到究竟,便是佛性。佛祖聖賢的觀點,就是理性的紐帶。實踐到一分,自有一分本有圓滿的活潑潑的生命的意義。


 


在有些書本上,我們可以看到類似理性的一些名詞,如說:覺性,是說覺悟了的性質;天性(亦即天理),是天然、也可以說是自然,即非人為的本來的性質;人性:人人本來的未經物慾染污的性質等等,這些都是描繪我們這裡所說的理性的一系列的概念。等於說,『家嚴』就是『我的父親』。名詞雖不同,道理是一個;又如有的叫母為『媽媽』、『阿媽』、『娘』、等等,是不是母、母親呢?都是她—母親。有時用文言稱呼『萱堂』(尊稱人家母親的意思),字面上好像深了難懂,說穿了還不是媽媽?難道萱堂還是爸爸嗎?


 


這裡,我們所說的理性,和有的拿理智講『理性認識』的解釋是徹底兩樣的。


 


我們所說的理性,本來很平常,如詩經大雅旱麓篇:『鳶飛戾天,魚躍于淵』,都是理性的反射。如果沒有搞通這一點的話,子思說的什麼『君子語大,天下莫能載焉;語小,天下莫能破焉』一類的話語,真不知在說些什麼!


 


2、為什麼知道人生有理性的要求


 


我們試就淺明的例子來看,也可以知道理性對於人生是怎樣地重要。


 


如像文學和藝術等都是和理性相連繫相接近的工具,簡直可以說是理性中辨證的產物。所以人類越是文明進步了,就越需要這些東西。


 


舉例說:禮記就是一部雄辯的理性要求的說明。尤其其中樂記一篇談音樂藝術的原理,沒有再更精彩的了。又,我們民族祖先遺留下來的詩經,就是說明了通過理性而來的詩的重要性—詩教。


 


卡爾‧馬克思在他寫的『哲學經濟手稿』內論到『藝術感受性』,曾說過如下的話:


 


『只有人的本質的對象上所展開的豐富之下,方能發生主觀的人類感性的豐富,方能發生理解音樂的耳,理解形式美的眼...... 』


 


『因此要在理論上實踐上理解人的本質及自然一切豐富,為要使感情人化,為要創造與此相呼應的人的意義(Sinn),必須要人的本質對象化』(馬恩著作集三卷—『科學的藝術論』,蘇聯康敏學院文藝研究所編,適夷譯,重慶讀書出版社一九四二年三版第一四六頁)。


 


所以,佛經上不止一次地指出:那些低級的畜生道的眾生,他們的一生只曉得需要水草和淫慾;之外,什麼都不曉得了。自然說不上需要什麼『人的本質對象化』;更說不上再高一層的理性的要求(在佛學上看,三惡道眾生也不是都沒有理性,只是業力障蔽大,如像鏡子灰塵遮蔽太厚了)。所以佛學上指出『人身難得』,難得什麼呢?就是『人的本質對象化』和理性。克魯泡特金在他被人稱為『社會革命文學之古典的名著』的『麵包與自由』第九章內特地指出:


 


『人類不是僅以衣食住為其一生之目的。他的物質需要一經滿足,其他的可以說是帶有藝術性質的欲求,便會立刻發生。這樣的欲求種類很多,而且是因人而異的;社會愈文明,個性愈發達,則慾望的種類又愈多』(麵包與自由,巴金譯,平明書店版第一百二十九頁)。


 


顯然的,這裡所說的藝術性質的欲求,徹底究竟說,也就是我們人性本有這個『理性的要求』。社會愈文明進步,愈需要它。如果,人類沒有這一點理性的要求的話,便成了克翁歎息的話:『那麼,這個充滿著愁煩與勞苦的人生,還有活下去的價值麼?』(同上書同上頁)


 


西洋哲學家熟習耶穌一句話:『人活著不是單靠食物』(新約、馬太福音第四章),耶穌說的除食物之外還需要上帝的話,是因為那時代客觀的社會文化程度還不高,不能不假借『神』來打一個『之遶』。現在,我們可以逕直說:就是、人生除了生活問題之外,還有生命的問題(包括佛學的生死問題),生命問題是什麼?就是理性的要求。


 


以上基本觀點—理性的要求—如果沒有搞通了的話,那麼,一切佛經菩薩論聖經賢傳法言語等等,通通該拿去廢物利用—熬紙!


 


3、從哪裡證明有實踐到理性底一回事


 


從佛祖聖賢的人生和受用上,就可以看到理性的實踐。


 


佛祖聖賢的境界並沒有什麼神祕的地方。因此,正為了他們並不神秘,而且是很尋常的人人本有的理性要求的提煉,更見得他們的偉大!我們應該怎樣地來『尊重人類共同文化遺產』!


 


至於,佛菩薩感應保佑,是用種種方法引導我們分證到和徹證到理性的方便吧。經上說觀世音菩薩『先以欲鉤牽,後令人佛智』,就是這意思。這佛智的智字,不是理智的智。在佛學上講智是後得智,就是證到根本的無分別慧後所得的;慧是無分別慧。在這裡講佛學上的智慧,用新的觀點的術語來說,就是一句話:對於人生理性究竟的提高和徹底的體驗。


 


佛—這裡說觀世音菩薩,就是實證到最高的理性的人。佛祖大德他們不是白活了,他們所致力的就是這個。如果,一個人真真地徹證了古往來今許多人未領會到的這個生命領域—理性的境界—,豈不是人生最有趣、最慶幸的事了嗎?


 


光說不算事,舉例說:如宗下條條公案都是現成的故事。所以,他們有的一悟了,高興得了不得,有的登山頂去大叫一聲;有的驚喜得流汗......最顯著的證明:大般若經常啼菩薩在林中哭了七日七夜。古今大德聞道證悟之後總是『悲欣交集』。為什麼?難道他們都有神經病嗎?顏子『一簞食,一瓢飲,居陋巷,人不堪其憂,回也不改其樂』。這樣地窮苦,他還開心什麼?樂在為理性而生活,不是樂在一簞食一瓢飲的上面。所以,人類文化早熟及偉大的中華民族本位文化之孔學精神是『孔顏樂趣』四字,六經四書就是理性的一大寶庫!宋明理學發明『萬物皆備於我』,無不自在;朱子『歸來魚鳥最相親』,這中間充沛著活潑的理性,流露出來便是『相與之情厚』,這人生有多麼大的意味!社會便不是冷酷的蠟人像館了。所以,古人『簞瓢屢空,宴如也』,不是清高。這些事實證明多得很(尤其後漢書內特多)。現代世界新文藝作品有兩部著名的小說,已經有中文譯本,值得在此提出:一、羅曼羅蘭著的『約翰‧克利思朵夫』,約翰底生命多麼有意義!二、托思妥也夫斯基著的『卡拉馬肋夫兄弟們』,那裡面曹西瑪長老偉大的精神值得學習。『朝聞道,夕死可矣』。『道也者、不可須臾離也』。真正懂得這些話的人,他懂得人生了!


 


4、證到了生命領域的最高境界又怎樣


 


再說一層,試問:我們現生真能依照佛菩薩指示的道路,徹底證到了生命領域最高的境界以後又怎樣呢?我們的回答是:他雖然和我們一樣穿衣吃飯,屙屎撒污,可是他所有任何的煩惱,任何的生死恐怖,都徹底地苦不著他了。為什麼?他表面雖然看見和眾生一樣有生死的,而內裡的東西已轉變了。凡夫的生死,是在隨業流轉,自己絲毫作不得主。菩薩的生死,是隨緣出現,隨眾生緣而顯或隱。一個是隨業來的,一個是乘願來的;大不同。所以,古德說得太好:『雖然還是舊時人,不是舊時行履處』。二十多年前,我們寫有一本通俗大眾讀物『念佛歌』上有幾句話:『仍吃飯,仍穿衣,尋常風光不可迷』。這,並不是說光吃飯穿衣便了事,但又有什麼比較明顯的理由看得出來呢?因此,拙著『禪學統一世界文化』,『淨土宗的價值意識和它在我們民族文化上的連繫』這兩篇論文就說了兩個要點:(一)佛學是透過現實的,仍還現實的。(二)佛學是提高現實的,仍還現實的。這不是有意識的有目的的附會現實,是純用現代哲學新體系來說明的。因此,可以知道,佛菩薩可以任運地往來三界,即是生死完全自己可以主宰,救度眾生;所以眾生以為難行的、他能行,眾生以為難忍的、他能忍,眾生以為難捨的、他能捨,乃至眾生要他的頭目腦髓,只要能夠因此度了你,他都給你滿願。總之,他只有一個願望:滿眾生的一切一切的要求。最後引導一切一切的眾生,脫離這個千生萬劫、頭出頭沒的苦海,同他一樣的成佛。倘使有一個眾生,還沒有度盡的話,他的願望就還沒有完成。簡單地說:自度為方便,度人為究竟。換句話說:佛菩薩自度作為度人的手段;度人才是真正的目標。


 


要是你有這樣的大悲大願,要徹底救度眾生的話,那麼,三藏十二部的經典,隨你的歡喜,合你口胃的,隨撿一法,都可以滿你的願。我們這裡說的普門品念觀世音菩薩聖號,就是介紹一個最契機、最方便『下手易而成功高』的道路。


 


再補一句話:上面說到菩薩乘願而來,任運生死(如『十地菩薩留煩惱障,助願受生』等),這樣的成就,不是一下子就辦得到的。


 


但是,向著這—生命領域走去,實踐有一分功行,就會有一分受用。佛法究竟的目的是教人受用的。


 


5、沒有研究佛學,就不能解決人生問題嗎


 


一般文化程度和環境都不可能去仔細研究佛學的人,未必就沒有希望學佛和解決人生問題了嗎?不,方便多得很;方便就是門,普及大眾的門在哪裡?你要入這門,可以隨各人根性、趣味、驀直進去。冬天的太陽,夏天的涼風;它並不分別什麼人,都給你。但,你自己關在黑屋裡,冬天的太陽照不著你,夏天的涼風吹不著你。你信,到處是門;你不信,到處不是門。因此,佛說『普門品』。只要你信,你信就得救。只要你叩門、就給你開。


 


信,就是這門的鑰匙。


 


二、觀世音菩薩救苦的來歷和我們擺在門前的一些問題


 


1、觀世音菩薩貴姓


 


一般習慣,一個人與另一個人才見面,先要問一句『先生貴姓?』


 


這裡,說一下觀世音菩薩本跡,也就等於我們問人貴姓的意思。所以要說他老人家的來歷。


 


觀世音菩薩是譯義。佛經中,佛菩薩很多都是沒有姓的,當時也就少注意到這個。其實姓什麼,還沒多大相干。這裡說貴姓,即是說來歷。


 


觀世音菩薩成佛,還在釋迦牟尼佛以前,他是古佛正法明如來,為了慈悲救度眾生心切,特地示現降作菩薩。在佛法上講,大家都知道:菩薩是菩提薩埵的簡稱,翻成中國話,意思就是『覺悟了的有情』,覺悟了的人。這裡要分別一下:菩薩是大乘的聖賢,中間有十地,即一地一地的階級。修到圓滿覺悟,徹證法身(即理性最高提煉—佛),便成佛。觀世音菩薩不是這種菩薩,他是自己發願降作菩薩,到世界上來救苦救難的,故叫做『倒駕慈航』,又叫做『法身大士應化』。楞嚴經上說過:『此方真教體,清淨在音聞』。是說這世界上的人,耳根最利,一切好的壞的,耳能領受,意善分別。一切苦難中眾生的聲音,在他的心眼中,都一一照得到,都一一隨著這聲音去救度。如同太陽月亮在天上,他並沒有跟著我們每一個人的後面走,可是在山裡得的人覺得他向山裡走,在城裡的人覺得他向城裡走。菩薩也是這樣,一念分身無邊法界,救度苦難。本來佛經上講:倒駕慈航的大菩薩倒還有,獨有他和這世界上的眾生最有緣,所以到處救苦救難;尤其在中國,自來就有『家家觀世音』的話,供奉他的人很多。


 


2、是不是神奇莫測


 


我還記得兒童時代,很注意我祖父供的香龕上刻著的立匾上有『南無大慈大悲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』這幾個字,一面覺得有趣,一面又覺得為什麼有『廣大靈感』四個字呢?稀奇。


 


我看了佛書以後,才知道並不稀奇。


 


我的學生們(要聲明:我從未在佛門中作過人師,因為自己在佛法方面還是一個『票友』。既不是法師,也不是居士。因為我沒有行持。這裡所謂的學生,是我曾教授過的幾個大學生,並不是皈依弟子,莫誤會,因為我過去主講哲學系,有時愛講到印度哲學—尤其佛學。他們常常說到:佛學道理,倒是可以批判地吸收它,好也倒好。只是什麼靈感一類的話,使人未免有些看不起。在他們的心理上,這『稀奇』兩字成了絆腳石了。有一次,我笑著叫其中一個人的名字,他答應一聲。我說:『我叫你,你就答應。這也就是靈感作用,你有我也有,有什麼稀奇呢?』他默然。


 


說到觀世音菩薩專在苦難世界裡救度人的事實,有些地方看來好像是『神奇莫測』的樣子。不是的。打穿後壁來說:佛法本是家常茶飯。為什麼?就為了我們上面已經說過了的本有的理性的問題,只怪我們迷而不覺。又如金在礦中,夾有土沙,還沒有提煉出來的。如古德有問學人的話『誰在穿衣吃飯?』我們卻不知道了。如真知道的話,理性已被你看到了,這裡也就懂得成佛的道理。神通妙用,是人人本來有的;所以說運水搬柴,都是神通妙用,但必須在已經真正的解到了,行到了之後才能實地證得到。我們凡夫毫無修持工夫,當然沒有什麼神通。這神通雖然人人本有,但為了種種煩惱習氣所障,不能顯露出來。比如:走路做事,為人人本具的本能,但病人為了病痛所障,困臥不能起床,手足都動不得。看見那能走路的和能動的輕捷,是多麼地羨慕,但康健的人拿自己的輕捷卻看成是很尋常的事。所以永嘉祖師證道歌說:『但得本,莫愁末』;見性是本,神通是末,這就是『淨極光通』的話。神通就是光。所以,最高的祖師們,有神通不肯用,有一句話好得很:『吹毛用了還須磨』。至於,佛菩薩為了要度生的方便,不能不偶然運用。瑜伽師地論上廣說這些道理。菩薩修到八地便證無邊身陀羅尼;觀世音菩薩是八地以上,而且是古佛應化,他的尋聲救苦種種的廣大靈感,用不著說是沒有問題的了。


 


3、擺在我們面前的四個問題


 


a、嘸啥道理


 


不知道學佛的朋友看其他佛書之後不管怎樣,總覺的多少還在談道理;普門品一揭開,就像『嘸啥道理』,只是說些故事一樣,有什麼了不起?只問他:你懂不懂詩呢?好的詩,並不在談理;越好的詩越是平常的人事,現實的意境,很尋常的大眾語言,通過詩人的加工的藝術形態,便成了很好的詩。從詩裡平常的事,平常的話,產生出偉大的哲學。詩並不談哲學,但哲學是多從詩裡啟發來的。這在西洋和中國的文藝史稍研究過的人都知道。回過頭來說:普門品就是詩!它是拿海潮似的梵音來寫成偉大的淨化人生的詩篇。我問你:會讀詩的人讀詩,是在當成論理一類東西研究它呢?還是在性靈上理性上去領略韻味呢?這個搞通了,自然就不會說普門品『嘸啥道理』了。


 


但是,懂詩學的人並不多,上面那個拿詩來解釋的話,畢竟還不夠明瞭。那麼,我們不妨再看活生生的現實人事,就可以看出這個同樣的道理。比如:我們只有平心的經過冷靜熟慮之後,才知道父母愛兒女並不是完全如一般庸俗的解釋『養兒防老』,當成交換物質條件來做生意,如果全是為做生意才愛兒女的話,為什麼有許多父母為了兒女,自己什麼都可犧牲,甚至生命也可以不要了?假如沒有事實證明以上的話,豈不是空談理論了嗎?因此,教育我們的先生,要他把為人母親懷孕起,怎樣為兒苦,怎樣養育兒,許許多多劬勞經過,不怕麻煩地,世上懂得好歹的孩子們,誰不喜歡聽這些天倫之愛的事實呢?又如:一個學識很高的人,出門多年,一旦回到家裡來,他父母決不因為他學識高了就不向他談家常事故;相反地,越是聰明能幹的兒子,父母越疼愛的兒子,看見他回來了,接著他的手,笑得眼睛都流出淚來說:『兒啊,你回來了!』一五一十地向他談起自他離去之後,家裡情形怎麼樣;把前前後後的家務事,說了又說,說了又說,真說不完的樣子。生怕自己老了,一旦死了,許多家常事兒子不知道。還要向他說起哪一代祖宗怎樣,哪一代祖宗又怎樣。聰明懂事的兒子,並不覺得這是『討厭,太瑣碎!』倒反而覺得這裡有許多的學問夠我們去體驗哩!


 


法華經是佛說最高的一乘大經,『開權顯實』。其它各品說完了道理,所以在普門品內不再著重談理了。一樣一樣,說的都是活生生的現實,更見得妙法蓮華經的妙。


 


b、哪有閒心來搞這個


 


有許多朋友愛說:我忙生活都忙不了,哪有閒心來搞這個?其實,這話是不對的;再忙,就心裡念『南無觀世音菩薩』聖號,並不礙事,未必也辦不到(當然,要多念才有感應,念的方法,如:出聲念,不出聲念,高聲念,低聲念;隨人方便)?如果怕分心的話,在做完了事、沒有事的時候,又何嘗不能念呢?


 


c、誰叫你不工作


 


信了觀世音菩薩,還不是要工作才有飯吃?是的,新時代社會每個人不管腦力工作也好,體力工作也好,沒有問題,工作才有飯吃。有人問:工作就工作好了,何必信這個菩薩?其實,菩薩保佑眾生方便很多,他幫助我們的力量,等於小孩子被父母劬勞養大;小孩子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地養大的,有時還感覺得是『我自己長大的呀!』父母儘管養大了我們,還是要叫我們自立去,自己工作去吃飯。我們長大了,看一看那無父無母的孤兒,死的死,病的病,才曉得當初父母對我們太好了。誰叫你信觀世音菩薩便不工作了?你又怎知道信了觀世音菩薩而去工作豈不更加一切順利呢?


 


d、他拿飯給我吃嗎


 


信了觀世音菩薩,他便拿飯給我吃嗎?這一問,分深淺兩層答法:(1)深,真的拿飯給你吃,這要憑久修得到感應經驗之後才曉得。(2)淺,比如一個人教你的技術,或介紹工作,他並沒有拿飯給你吃,但你吃的飯可以說是他給你的。那麼,何必信呢?這一問,恰好像有位朋友供了幾年觀世音聖像,有人笑他說:『這是偶像呀,供他有什麼用?你供他,不工作就可吃飯了嗎?』其實,並沒有深入看問題。我們可以問他:古今偉大的許多人物像,不是紙畫、木雕、銅鑄的偶像嗎?你擺著他做什麼?他能給你飯吃嗎?擺著他就可以不工作吃飯了嗎?還不是自己要工作才有飯吃?如果,說這是兩樣,這是為了紀念那一個的人格、道德、學問、事業,表示崇拜他,不是供他。其實,供養不是跟崇拜差不多的?


 


由這系列說起,當然有很多話說不完。說不完就以『完了』了結嗎?不,坦白說:這些只要真正信,真正念,慢慢地結合著經驗,沒有不能了解的。相反,如果自己一點都沒有實踐過的話,再說多了也是廢話。


 


4、南瓜萎了怪東瓜


 


真正的人生智慧是要從痛苦中提煉的。觀世音菩薩的功德威力也是要信他的人,經過許多波折的憂患艱難才能知道。比如,一個孩子,好好地玩,大人站在一旁呵護他,他並不覺得被呵護;一旦跌倒了,大人才伸一支手去拉他起來,他這時候才知道是在呵護他。聰明的孩子啊!你們又何必要等到跌倒了之後,才懂得這個道理呢?等你要到這時候才懂得的話,已經多少吃了一些苦頭。所以,有智慧的人,不必等到自己病了才知道人生有病苦,你沒有看見過人生病嗎?不必等到自己快要死了,才懂得人生有死苦,你沒有看見過人死嗎?老實告訴你:信觀音得平安,平安就是福。平安就是感應的實驗,他在保佑你了。


 


有時,又不免懷疑:為什麼不信還好,信了反覺得環境一天不如一天的壞下去了?其實,環境的壞,與信菩薩不相干。比如:有一個人,上個月種南瓜,今天又下東瓜的種子下去;南瓜萎了,他在報怨著急:『為什麼我才種下東瓜,南瓜反萎了呢?』你說他這話有沒有道理?可不可笑!一般講來,培的福小,乃至不是真的在培福的,感應力小或沒有,就怪『菩薩不保佑我』,這是沒有道理的。況且,在感應和業界道理上講,還有重報輕受等的不同。比如說,什麼是重報輕受呢?如像有一個人欠了人的債帳,旁邊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幫他講人情,照顧他,該還一百元,只還五十元了事;這個作用,全是對方為了這好朋友從中照顧才答應了下來;這就是好朋友給我們的好處。菩薩照顧我們也是這樣;過去有好大的業果該受苦,都減輕了也不曉得。至於,小的業界,更不待說可以化有事為無事了。況且,久修實證的人,有時還要磨煉。這在佛法上看是『逆緣加持』(就是用反面的方法保佑的意思)。要磨煉過,才真能空得下去,才放得下,提得起;這還是深的一層,用不著多說。實際上,許多人拿環逆來作藉口的不過是上面說的『南瓜萎了怪東瓜』吧了。


 


再說,眾生苦,苦在沒有智慧,如像瞎眼的人,他提出的問題,多少還和事物不相干;比如:我發了一個願,想發大財吧,沒有發到,這是觀世音菩薩不靈,糊塗,太不理睬我了!我這樣誠心,還不給我!等到過些時候,看見許多拿金錢買罪受的人的苦楚,才恍然大悟:『哦!幸好當初不給我滿願哩!』這問題在哪裡?就在我們當時有限量的心量是覺照不到的。又如有一個小孩子想玩炸彈,那麼,愛他的父母拿炸彈給他玩嗎?不給他就哭,就鬧,就在地上滾起來,不但得不到,甚至得到打!你想,這打是愛他呢?還是害他呢?


 


如果,久修行用功的人,自然知道苦有好深,提煉得好深,智慧也才發掘得好深。這樣一來,苦也奈你奈何,而且對你有益。孟子說得好:『動心忍性,增益其所不能』,就是這個意思。其實,一般有這樣程度的人還少得很。


 


5、你還不培福‧在等什麼


 


普門品講的是『順緣加持』(就是正面的方法保佑的意思),趁得福更好培福。所以無盡意菩薩示範瓔珞等供養,觀世音菩薩又示範分作二分:一分供釋迦牟尼佛,一分供多寶佛塔。


 


佛法三藏十二部,說的話雖然很多,不出兩個字:(一)福,(二)智。的確,沒有智慧的福,是假的,有時因福成禍。所以叫做『惱害福』。所以依靠大智慧的佛,真真的福才會有。福從哪裡來?從功德來,所以又叫做福德。沒有福的智慧,一樣也是假的,用不出來;比如也知道布施的道理太好,可是就沒有布施的力量,怎麼辦呢?決沒有無福報的佛!尤其今天,修福最要緊,如果等到福盡時才來發心,已經晚了!這三界茫茫,無邊的生死業海,浪呀,浪呀,浪呀,沖來沖去,一剎時,不知將要沖到什麼樣的地方去,自已還不曉得哩!


 


有福時培福,這是落得便宜的現成人情。一方面福要隨智慧走,反之,耶穌說:『金錢買罪』。一個人拿錢去造惡業,或將來買罪受,自己還不知道。可是,上面說過,眾生本來缺乏智慧,怎麼能知道培福培得不錯呢?我們都是瞎子,只有跟著觀世音菩薩的悲光走,久久便會有眼睛,看出一切道理。這裡,我們慎重地說,要多多印送和弘揚這個普門品就是培福。


 


三、受持普門品應該知道的兩個重點


 


1、怎樣念誦普門品


 


念普門品做功課(也就是修行用功夫)和研究佛學不同。研究並不是不好,光研究出是徒添一點口頭聰明吧了,決不能真懂,真要懂嗎?恰好相反,不要研究(如研究而又能照此說的方式去用功,當然更好,這又是例外)。一字一句,生大恭敬心,大慇重心,如久病要死的人遇著這唯一的良藥,醫得活是這一碗,醫不活也是這一碗!又像流浪的逆子遇著老父赦罪的安慰信;風雨黑夜山谷險路上的孤燈,沙漠裡的綠洲......老實念誦,不要求解,久久定為常課。最好要有一定時間,如有事,也可以改一下時間。念誦時能供觀世音聖像焚香禮拜固好,如沒有或環境不可能,但念誦或不出聲心中念也可以。下這樣一個心,不論認得字認不得字,一心念誦,到後來,懂得的地方比研究的人還多還深入。如果,一面口在念誦,一面又分心去研究文字義理的話,這是在讀書了,不是在誦經了,得不到經中真正的境界了。


 


有的人不免要懷疑:這樣做法怕不可靠?不,決定可靠。上面已經說過,你研究儘管研究,可是只研究—文字、義理之類,而不能滲透到本質裡。如果,真要懂,要實證,非照上面做不可。修行方法很多,並不限一個法,我們是可以尖銳地肯定的。如果,夾雜自己絲毫的分別用心,已經距離遠了。誠心念誦,久久會自然得到無無窮盡的奧妙。你不要以為有些不識字的老齋公老齋婆不懂佛法,只曉得念誦;其實,佛法目的,重心還在用上。他(她)們如果真正的有了修持已得了受用的話,只嫌口門窄,比我們懂得的多。所以有些朋友動輒看不起這一系列的行持:『什麼念佛、念觀音,燒香磕頭,這是婆婆媽媽搞的事;佛法不倡明,就壞在她們。』這是不懂裝懂的話!


 


這樣,豈不危險?危險在大家都不研究,佛學的真學理便埋沒了。不,上面不是已經向你說過?研究儘管研究。這裡所說的行持普門品的方法。


 


2、普門品淺嗎


 


我們開始在第二章內就說過,為什麼佛在談一乘法華,聲聞四果聖人都退席的這樣一個大法會當中,加入這一品『淺』的東西的原因。這裡,我們可以再舉例看:偉大的中國佛法辨證發展的天才而光輝的天台宗,開宗祖師智者,在當時佛經翻譯尚不如後來充分,就有那樣地成就,不是輕易的。所以有人稱:智者為釋迦再來,他是證到的人,不是空想的。他老人家一生弘法著重在大乘第一義的法華經。如果普門品還不夠價值的話,早就會被他拈在一邊,還能逃出他的慧眼嗎?所以這普門品確實很深,如果一句一字真正領略證到的話,恐怕快要成佛了吧!比如說:這裡有個很簡單的問題,觀世音這一個聖號,為什麼在心經上稱觀自在?歷來講經的注疏早多解釋了。在普門品內為的是尋聲救苦,所以一定要稱為觀世音;經論上也有很多說明。單說從前有一大德教人用功夫說:不論是好的聲音,不好的聲音,凡一切聲音來時,莫要用耳去聽,要用眼去聽;用眼去聽吧,聽、聽、聽,這樣久了,你說是什麼境界(這裡說的用眼聽聲音的意思,就是觀磬聲音)?這中間只要用一點佛法上真工夫的人都會領略到一點。就拿這三個字來講,也就深得很了,好得很了!再說,經內尋聲救苦的許多事實,字字句句打入識田,久久生起一種說不出的慇重心情來,不知不覺地便和觀世音菩薩悲光相結合,那麼,豈不是撿得了一份現成的大業了嗎?


 


有的解釋普門品,是用義理的觀點講它;比如說:經文上說的『大火坑』,是煩惱(佛經偈上『一星瞋恨火,焚燒功德林』;瞋恨就是火坑);念一句觀音聖號,這觀音不是另有一個果上的大菩薩,不過是自心覺照,放出性光,煩惱火自熄了,得到了清涼。所以說『火坑變成池』了。這樣講,也有一部分的道理是對的,但並不完全是對的。有的完全偏向這樣的講法,好像不這樣講,便太淺了的一樣。大錯!我們知道,沒有理外的事,也沒有事外的理。既然談理,就應該有事在;談事麼,就該有理在內,不是孤立起來的。所以說:由理解脫到事解脫;同樣,由事解脫到理解脫。如沒有理,空談事,還不如有事解脫未得理解脫換句話說,就是:只講事雖然並不很圓滿,倒專偏向空談理的容易得到解脫;其實空談的理,既不是真的理,也就更說不上得到解脫。舉個例說:我們試看華嚴談的四法界,最高的是『事事無礙法界』,為什麼不說是『理解無礙法界』呢?而且必須說一個『理事無礙法界』?就是說:說的理必須和事合致(理論與實際結合)才對。因之,我們可以更進一步強調:若論普門品的作用,反而越在事上會越好;好像有一點執著,也莫怕它。人生一世,誰能說一點痛苦都沒有?一旦痛苦當前,自然體驗得出我們這樣強調不是亂說廢話的。相反地,如果只用義理看過,反失了它這一品特別高深特別偉大的妙用。


 


有人擔心,好像不用『比喻』的道理看,而在事上講,是容易落入不合理的錯誤。其實不是這樣。舉例說:有一句老話,『身到含元殿,不須問長安』。含元殿是古代在長安京城的金殿。就是說到了含元殿,自然是已到了長安;因為含元殿是在長安之內的,何必再問長安呢?就是真已在佛學內飽有研究的人,也非這樣地下個一番工夫,否則不能足踏實地。


 


不論老幼婦孺,有文化程度的、沒有文化程度的都能受持,這是普門品底的。


 


這樣一來,念、念、念、念成一定的功課,平時又常念著聖號的話,福有了(作一切福事更真切),慧也有了(了別一切的智慧更徹底)。


 


四、普門品內究竟有些什麼重要的意義


 


1、『媽呀!』


 


上面把怎樣受持普門品,和普門品怎樣的偉大,兩個重點已經說了。這裡!要再堆進一步問:究竟普門品的中心意識是什麼呢?就是說:總歸一句話,普門品的重要意義究竟是什麼?


 


普門品的內容是:告訴我們信觀世音菩薩。由信而念他的聖號,就能得到他的感應保佑我們,免一切苦難,得一切吉祥;其重要意義是:由此而了生脫死,上至成佛。


 


說來也不簡單。在佛法內教理上講,諸佛菩薩只能為我們作一個增上緣而不是親因緣;修行要靠自己,不管任何法門,都有多少曲折,不能避免的『之遶』,因為要經過一番提煉,才有一番進步。說到念觀世音菩薩這一法門,著重點還是在『仗他力』,就是說:如像一個小孩子雖然長大了和大人是一樣的能力,在他未長大之前,畢竟靠著大人要容易長大些。又如:有許多孩子要欺侮他,他雖然沒有力量,他叫一聲『媽呀!』他的媽媽來了,那些圍著他欺侮他的孩子們就會滾開了,他就得救了。這樣,比憑自己力量打得頭破血流方便得多,這是誰的力量呢?如果不這樣的話,也可以奮鬥打出來,但比喊『媽呀』,媽來救他的方法吃力得多。豈有媽媽,聽著他疼愛的兒女叫救命,而不去理會的?這就是普門品尋聲救苦乃至度你成佛的道理,所以重心在念一句『南無觀世音菩薩』。


 


念一句觀音聖號,就有這樣大的感應嗎?有沒有根據呢?有。在法華內有『一稱南無佛,皆已成佛道』的話。多少年以來,我常說到,孔門傳授心法的中庸:『極高明而道中庸』。這一句話,恐怕除了大智大慧的文殊師利法王子之外,沒有人能夠完全發揮它的道理。念佛法門的高度,中庸內又有那一句話是深知和實證的註腳呢。


 


觀世音菩薩就是佛。所以念他可以成佛道,不單是救苦。這是古德給我們非常寶貴的啟示,就在依靠佛力而解脫的佛法體系,莫要輕易地看過了;反之,就是未經過痛苦提煉的人,不曉得『前人創業的辛苦』。有體系的偉大學理,都是經過多少甘苦才得來的,不是信口開河的話,何況佛法?


 


2、怎樣才是大慈大悲


 


這裡,應該知道:整個大乘佛法的根本是什麼呢?是大悲。悲,是拔苦的意思。如像世間父母救拔兒女的苦都是悲。不過,世間眾生免不了的是有情見,故叫做愛。愛有溺愛,便不好了。愛字翻過來,便是悲。所以說人人都有,只是範圍小。聖賢境界,也有悲,修齊治平的道理都從悲心發出。佛門中由四攝入道的小乘,最高的是阿羅漢,不是沒有悲心;他要和他有特別因緣的才度,而他又重在自己脫入『無餘依涅槃』,所以不著重悲,一般人就認為阿羅漢是『焦芽敗種』而不尊敬,大大罪過!須知呵斥他是『焦芽敗種』的話,只有佛才有資格說,凡夫怎敢?阿羅漢是出世的聖人,應該受人天恭敬供養。再說,已了生死的(或未了生死的)發菩薩願心而修四攝六度就是菩薩,更不消說有悲,菩提願就是觀一切眾生作母想,要拔母苦。大悲是什麼?就是徹證法界緣起性空,心力超出第四禪捨靜慮(不是天界才有,佛法所不同是在禪中參以無漏慧覺,瑜伽廣說);就是說,心平等住,無眾生生等相(反之,便容易成為所謂『愛見大悲』),拔救一切眾生出生死大苦海。這個大悲是佛功德圓滿以後才有的。觀世音菩薩既有這個大悲,就可見他的尋聲救苦,不僅是要拔我們生活現實上的一切苦難,而且這個苦還包括『生死苦』在內。他一面拔苦,一面又給人許多福利,這是與樂,與樂是慈。世間眾生、聖賢,出是有慈,和佛不同,在徹底與不徹底的分別上面。佛給眾生的樂是究竟解脫生死上至成佛道的樂,故又叫做大慈。由此可知,觀世音菩薩是不僅給我們現實上滿願的樂,並要上至給予成佛道的大樂,所以是大慈大悲。


 


3、什麼叫做生死問題


 


上面說到生死問題,是佛法上一個根本的重要問題。這裡必須要問:什麼叫做生死問題呢?生從何來?死往何去?生可了嗎?死可脫嗎?如何了生?如何脫死?什麼是生命本質—生命領域理性的本質;這一系列的問題,三藏十二部完全給你解答清楚了,可以研究探討。這裡只可略略地提一下:生命底本質,究竟是什麼呢?我們的答覆是:不是語言說得出來,不是文字描寫得出來的。因為說出來的,寫出來的,都不是本質,只是一些抽象的概念罷了!舉例說:『火』,怎樣用語言、文字、巧妙的形容,也只是形容而已。換句話說:不是真正的『火』可以煮飯,可以照亮等等的話。所以說的火不燒口,如果說的那個火字就是火了的話,口就該被燒焦了。生命的本質,勉強地形容,它是不生、不滅、不垢、不淨、不增、不減、無始也無終的。它遇到因緣,又什麼都現得出來,萬象森羅,宛然而有。說一個譬喻:大地的土(譬喻生命的本質),當因緣具足時,沉呀、磚呀、缽呀、甕呀、泥人呀、泥狗呀、......方的、圓的、長的、扁的、......,什麼的樣子,用途都具備,—就叫做生。過一些時候,破了、壞了、這叫做死—結果,仍舊是土。生命的現象生與死,也是這樣的。諸佛菩薩,憫念眾生,本來具有一個照天照地,永遠不生不滅無始無終的本質,同他老人家一模一樣,完全無二的無價寶物。他出現於世,用他大慈大悲、大雄大力、出廣長舌、獅子吼、喚醒一般在迷夢中、醉生夢死、生生死死、在那裡冤枉地受苦的眾生,指示給迷夢的眾生:為什麼有生、有死,及怎樣了生與脫死的道理,引導我們照他老人家走過的路徑,得到真真實實的受用,如同他老人家一樣的大自在大快活、究竟的快樂,也就是叫你徹底地證到生命領域最高最上的境界。


 


我們在第一章上特地指出人生有兩個問題,就是生活和生命。生死問題,就是生命領域的徹證。說生就是了,何必說死?還有一部份佛門中的朋友,不明白上面說的依靠他力念佛往生淨土法門的道理,以為佛法敗在這些念佛人上!為什麼?大家都念佛等死了,這不是教人生,是在教人死。你說是嗎?決不是!他們這個看法,完全抹殺了佛法的基本道理。佛法,就拿念佛法門說:『生入仁壽之域』,誰說在盡教人死?你說往生不是死了嗎?其實,修證到的人自然知道,往生不專指死了以後,得到念佛受用的更不是要『翹辮子』。其所以必須著重死後往生的原因,也是這中間大有甘苦在!什麼是這中間的甘苦呢?就是死的問題本來就同生的問題不是分裂的兩個東西;這是一個東西的正反兩面:這話就是說,有生必有死。是生命領域內的問題;如果撤去死字光談生字,這是偏差的,而且很容易落到生活問題上去,要談生活又何必定要佛法?佛法不是不談生活,只是除了生活問題之外,還著重在生命問題上。這生命領域的問題,是我們最迫切的大事,古今來生生死死,多少人為這個作了實驗,還在摸索中,所以王羲之有一句沈痛的話:『死生之事大矣,豈不痛哉!』


 


我們知道,雖然眾生心與諸佛心相等,一道清淨圓滿,可是金在礦中,還夾有土沙;佛是純金,土沙是淘洗淨了的。這土沙是我們多生多世的『無明』,由無明起惑(煩惱),由惑造業,因業受報,故有六道輪迴。這樣,就形成了生死問題。要解脫生死,必須不起惑,自然不造業,不造業自然不受報,免一切苦,上求佛道,再打破根本無明,本來的光明顯露出來,自然照天照地。但是�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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